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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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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姝微怔,這個聊聊說的好像說的隨意,但裏面的意思她很清楚。昨天晚上他就已經挑明她的身份,只不過後來發生的事沒讓對話繼續下去。

“這個時候?找到方郵應該更重要吧?”她說。

柏睿:“我倒覺得弄清身邊是敵是友更重要。”

聞言,許姝挑了一下眉,心裏竄起一點生氣,但很快又被理智壓了下去。

嚴格說起來,他們認識才三天的時間,雖然在這裏都是外來者身份,但信任這種事,不會因為天然立場一致就能輕易建立。

“好,那就聊聊,”許姝說,“你想知道什麽?”

柏睿反問:“你知道些什麽?”

一句話就可以看出這人狡猾的地方,許姝心想。一般問答就是在限定範圍,他倒好,以反問的形式更像是套話,要是頭腦生得簡單些,一股腦就能把所知道的全說了。

許姝自嘲地開口,“知道原來的世界是一本書,我只是書裏的一個人物。”

柏睿嗓音略有些沈,像是格外有質調的收音機,“怎麽知道的?”

許姝擡起眼,可能因為他是站著而她坐著,感覺格外有壓迫感。

“當然是有人告訴我的。”

“誰?”

“如果在我的世界,應該被稱作外來者吧。”

柏睿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頭,“他告訴你你就信?上個世界的崩塌是因為你?”

許姝楞住,目光怔怔地看著他,恍惚地問了句,“什麽?”

柏睿放緩速度,又一字一句地重覆。

許姝並不是聽不清,只是被世界崩塌的消息沖擊到,一時間腦子裏空白一片,什麽都記不起來。她閉眼緩了緩神,睜開時鎮定了許多。

“你說的我不不知道,一睜眼的時候我就已經出現在這個世界了。”

許姝力持冷靜的聲音裏微微有一絲顫。

柏睿看著她皮膚白裏甚至透著些許冷色,眼圈泛著微紅,突然有種欺負了她的感覺。他在心裏暗自嗤笑一聲,“這個時候就不用藏著掖著了,只有活著的人在欲望強烈到突破限制,才能借助不死樹葉穿行到異世界。”

許姝又有些茫然,“不死樹葉?”

柏睿忽然一動,大踏步朝她走過來。

兩人說話隔著一米多的距離,他兩步就到了許姝面前。許姝心頭警鈴大作,反射性的要站起來避開,他伸手朝她的手腕捉去。

直到他來到面前,許姝才知道之前感受到的那種壓迫力不是錯覺,柏睿寬肩闊背,跟一座山似的堵在面前,許姝感覺快要喘不過氣了,還來不及躲避,手腕一痛,已經被柏睿捏在手裏。

他的手跟鉄鉗一樣。

“痛!”許姝喊。

柏睿面無表情,攥著她的手往上一翻。

許姝慍怒,“你幹什麽!”

柏睿的指腹在她手腕內側輕輕摩挲了一下,沒有絲毫猥褻的意味,緊繃的唇線讓他的臉看起來有幾分冷酷。

許姝感覺到緊貼在手腕上的紙皮逐漸發熱,心頭駭然,她扭動著想要擺脫柏睿的束縛。

“別動。”柏睿冷喝。

許姝聽他的——才有鬼。手拗不過他,她狠狠一腳踹向他的小腿。

柏睿腳一挪躲過,手上力道絲毫未松,抓住許姝另一只手,幾乎是把人箍住,“看清楚是什麽?”

手腕上暖烘烘的,許姝鐵青著臉低頭看了一眼,手腕上隱形的皮紙此刻露出形狀,細如頭發絲的綠色脈絡清晰地顯現,是葉脈的形狀。

直到此刻,許姝才看清,原來她一直以為的皮紙,其實是一片皮質的葉子。

柏睿在看到這片葉子後,驟然松開手。

啪——

許姝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。

柏睿被打得頭偏了一偏,臉頰上飛快浮現出紅印,他沒有生氣,往後退了兩步,讓出安全距離。

許姝打了人,掌心還有些火辣辣的,對著柏睿腹誹一句臉皮是什麽做的。她深呼吸兩下,看到那片葉子已經消失,重新回到隱形狀態,只留有手腕上的皮質觸感。

“這就是你說的不死樹葉?”

柏睿舌尖輕輕抵了下臉頰內側,沒有剛才那股逼人的銳氣,臉色緩和,“昆侖有神樹就叫不死樹,只要能在異世界收集的生氣聚滿這片葉子,就能實現任何願望。”

許姝聽到“任何”兩個字時,心重重一跳,“我聽說有的人只要同行兩三個世界就能實現願望。”

“那是簡單的願望,類似發點小財升職之類的物質願望,”柏睿說,“只要是關系到人本身的,像改變運勢,讓人死而覆生,必須要通過非自然手段才能達到,只有不死樹葉才能做到。”

“死而覆生,”許姝覺得不可思議,“真的嗎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許姝皺眉。

“沒有親眼見過的東西,不確定真假,”柏睿說,“不死樹葉原本只能依附在活人身上,你不就是個例外。”

許姝臉色驟然一冷,“所以也沒把我當成人看待?”

柏睿怔了怔。

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,世界設定中應該被前男友刺殺而死的女大學生陰差陽錯竄進小巷,他無意改變劇情走向,可已經異變的前男友因為本能退縮。通行過多個世界的柏睿當時只是意外了一下,並沒有很放在心上。這種情況雖然少見,偶爾也會發生一兩次。

當夜就在要他要通關的前夕,世界毫無征兆地突然崩塌。十四個外來者死了一大半,只有兩個活下來,他就是其中之一。

在這個世界看到許姝,並且還是以外來者的身份,柏睿心中的震驚遠比他臉上的平靜要大得多。

許姝冷冷的目光瞟過來。

她皮膚白皙,因為氣憤而透出一份紅潤,眉眼間全是鮮活的氣息。

柏睿略挑了挑眉,收回探究的目光,“還有什麽想知道的?”

許姝垂下眼,心底冷哼一聲。沈吟片刻,她沒有繼續糾纏剛才的質問,她想知道更多的真實,和楊語霖比起來,柏睿才是經歷過更多世界,也知道更多真相的人。盡管這個人有些危險,但比起言語間總有些引導的楊語霖,某些方面更可信一些。

“我的世界是書,那這個世界呢?”

柏睿道:“不知道。每個世界的本質不同,有人整理分析過,,有的世界是書,有的世界是畫,還有的是別人的夢境。這些都是極少數能被識別出來的世界,更大一部分的世界不知道來源,可能是真實世界的一部分也說不定。”

許姝震撼不已,把獲得的信息消化了一會兒,才又繼續問,“不死樹到底是什麽?”

柏睿嘴角一勾,微笑的樣子還有幾分匪氣,“你超綱了。”

許姝:“……”

柏睿撿起剛才隨手扔在地上的本子,“走吧,去找方郵。”

“最後一個問題,”許姝站著沒動,“我原來的世界,是本什麽書?”

“書名……”柏睿的聲音有些沈,“《詭樓》。”

在去找方郵的路上許姝一直沈默,得到的信息太多,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。

柏睿也沒說話,翻著那本字跡潦草的本子。

到了總務處門口,他把手裏的本子合上,示意許姝去敲門。

“為什麽是我?你就不能動一動。”許姝沒好氣地說。

經過剛才的“坦誠布公”的談話,兩人相處變得有點不客氣。

“我一般在出事的時候動手,現在還沒到那份上。”柏睿很自然地來了句。

許姝上前敲門,等了半分鐘時間時間沒人開門,她用力敲了幾下,四周靜悄悄只有敲門聲在回蕩。

“沒人。”

柏睿轉動門把手,左手屈指在門鎖各處敲擊幾下。

許姝“呵”的輕笑一聲,心想這還想打開。

哢——門鎖開了。

柏睿回頭瞥她一眼,推開了門。

許姝:“……”

總務處辦公室分成內外兩間,裏面是總務主任的,外面是個大間,有十個工位。

柏睿繞著辦公桌走了一圈,然後停在其中一個辦公桌前。

許姝走過去。

辦公桌上整理的異常幹凈,電腦,文件,還有一些雜物分區域劃分。

相比其他辦公桌上的茶杯相框擺件而言——

“太幹凈了,沒有一點私人的東西。”許姝說。

柏睿把抽屜一個個拉開,所有抽屜都沒有上鎖,裏面的東西也都是校園內的一些管理文件。兩人把整個辦公桌能放東西的角落全查了,許姝甚至還鉆到辦公桌上看背面是否貼了東西,結果一無所獲,方郵的工位幹凈的連根頭發絲都沒有。

柏睿說:“沒什麽東西,走了,該是時候去食堂了。”

兩人把東西放回原位,然後離開總務辦公室。

走了一路,快到食堂門口的時候,許姝忍不住提出疑惑,“他應該有問題,但是什麽線索都沒有,接下來改怎麽查。”

柏睿說:“沒一樣私人用品,說明他有別的放東西的地方,如果沒有其他更明顯線索,可以繼續追著他查下去。”

正值傍晚時分,暮色沈沈,眼看眨眼之間就要暗了。許姝看了一眼天色道,“天馬上就要黑了。”

這好像是一句廢話。

柏睿知道,她話裏潛在意思是說今晚可能又有人要遭殃。

“318室中毒病癥發作的過程是一整夜和半個白天,到了吳韜這裏,只用了一個晚上,時間明顯縮短,這是對方在逐漸變強的信號。”他提醒。

許姝心裏微微發寒。

當天色昏暗,周圍的光線變得微弱時,氣氛就變得和白天完全不同。

進了食堂,王之鑫和楊語霖坐在一桌,不過他們各坐一個方向,根本沒有交流,看到許姝和柏睿進來,楊語霖的表情一松,招手讓許姝坐到身邊。

“你們怎麽一起來的?”王之鑫問。

楊語霖眨了眨眼,這也是她想問的。

“門口碰到。”柏睿不怎麽在意地說。

“晚上就這幾種菜色,我全點了,快吃點吧。”楊語霖親熱地對許姝招呼,把菜往她面前推了推。

在吃飯的時候大家聊起下午調查的情況。

楊語霖說:“整個校園我都跑遍了,能打聽的人都問了一遍,什麽都沒問出來,你們呢?”

許姝沒悶頭吃飯沒說話,關於校工的線索讓柏睿開口更合適一些。

王之鑫聽見楊語霖說的,撇了下嘴,面露不屑,“我在宿舍裏發現點東西。”

楊語霖瞪大眼,“你進女生宿舍了?”

王之鑫:“長的豬腦子?是男生宿舍。”

柏睿沒在意他們對話的火藥味,“發現什麽?”

王之鑫說:“我把墻壁刮開來看了一下,上面有用筆寫的琳字,有很多。”他的表情略微有些難看,把發現的過程具體講了一下。這種宿舍樓一般十年粉刷重新裝修一下,如果墻面沒有開裂等大問題,基本上就是新漆往上刷。王之鑫刮開墻壁,一層層的足有四層。在靠床的位置,墻內層裏密密麻麻全是紅筆寫的“琳”,不知多少個字,一直延伸到床下。

王之鑫眉頭緊皺,顯得有些緊繃,“我覺得不光是女生宿舍有問題。”

楊語霖本能地反駁,“你別忘了,吳韜出事是因為在檔案室門口碰到黑影,不是在宿舍裏,目前宿舍出事的只有女生這幢樓。再說名字有琳的多了去了,也不一定就是於琳吧。”

“我就提供一個思路,信不信隨便。”王之鑫說。

柏睿又問:“是怎麽想到要去刮墻?”

王之鑫沈著臉說,“昨晚我聽到墻壁上有聲音,剛開始以為是隔壁房間,後來睡著迷迷糊糊感覺到那個聲音應該就在我這間房裏,我沒睜眼。”

聽到他的形容,楊語霖張了張嘴,最後沒說什麽。

漆黑的夜裏,有人站在他的床邊往墻上寫字,筆尖在墻面上摩擦,發出沙沙的聲音——光是想像就能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。

這讓許姝想起第一夜,黑影頭發拂到臉上的感覺,臉色都跟著有些發白。

柏睿面不改色地問,“早上怎麽沒說?”

“本來這些東西會一天比一天強,我以為它是突破了宿舍樓的限制,而且只要和她一樣,不回應就能躲開。”王之鑫說著朝許姝方向擡了擡下巴。

經歷多個世界當然會有自己的經驗,有些是對的,有些也會成為阻礙。

柏睿不置可否,提起下午對校工的發現,把情況說完後,他總結了一下,“目前懷疑方郵三十年前和於琳認識,男生宿舍的線索也可以暫定為有人對於琳有企圖或者是有仇。大膽點推測,兩條線索可能是一條。”

王之鑫順著他的思路說,“如果方郵當年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,住我那間宿舍,一切就說得通了,我覺得應該是有企圖可能更大,那個時代娛樂那麽少,要是搞個暗戀什麽的,事情比天都大。”

“都還只是猜測。”柏睿說。

“這些東西現在去哪查,天已經黑了,晚上該怎麽辦?”楊語霖面色發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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